第48章 When you cry
“一直陪着我吧,不论以什么身份。”
玲花直率的声音在曾毅脑海里一直环绕着,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方的道路,抓着方向盘的手又握紧了三分,眼里尽是惆怅。
这句话很熟悉,他在十多年前听过一次,同样是冰冷的夜晚,同样在车里,说出这话的是同一个人。但不一样的,十几年前是玲花红着眼带着泪诉出来的妥协,而现在,历经了半生的她,再说出这话时只剩下洒脱。
提起他俩的关系,全国人民心中都曾或多或少有些意难平,但现在,已经是他们竭尽全力后的最好的结局。他们携手同行的二十余年,不求一个happy ending,只希望有一个good ending。
而玲花的这句话,打破了这么多年来两人不吭不响的默契与平衡,让氛围变得些许微妙。她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过界,但覆水难收。
曾毅把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,也许是回忆起当年,也许在思考着当下,两人在车内都沉默着没有讲话,各怀着心事。
车窗外一轮明月挂在空旷的天际,寒冷的冬夜,哪怕是北京的繁华大道上也冷冷清清,通往着不知何处的远方。
终于,漫长的等待后,他先开了口,温和的声音融合在空气中:
“不论以什么身份是吗?”
玲花缓缓抬起头看向他,眼里闪烁着不解。
却见曾毅诡异地笑了笑,她心里顿时生出强烈的不安。
果然,只听他悠悠道:
“好吧,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做你的爸爸吧。”
他的尾音还没落下,刀光剑影间,就被玲花用胳膊锁了她的喉喉,曾毅翻了个白眼,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。
只见玲花贴在他耳边,皮笑肉不笑:“你小子再给老娘说一遍。”
曾毅赶忙吊着口气道:
“花姐饶命,花姐饶命……”
玲花这才愤愤松手,命到:“开车回家。”
曾毅立刻马不停蹄重新挂挡,生怕慢了一步又惨遭毒手。
而刚刚谈笑间,玲花那句话也落在两人脑后,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,在这种事情上,他们二人总是这般默契。
“不对呀……”
曾毅猛然熄了火,边解安全带边说:
“我停车是想下去买烟的,顺便给你买点啤酒。”
“还抽呢?”
曾毅点了点头。
玲花摇头咂嘴,张了张口,犹豫了半晌,却什么都没说。
有时候她无数次想和曾毅掏心掏肺的讲些什么,可每次话到嘴边,就猛然顿悟,自己是什么身份,人老婆都没说什么,她讲个屁。
“给我买啤酒干什么?”
“我家里只有茅台了,明天还要去春晚最后一次联排,忘了吗?喝点啤的对付对付吧。”
曾毅太了解她了,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,玲花肯定要借酒浇愁。
“对啊……快过年了。”
玲花视线飘向远方,眼里充斥着迷茫,丝毫没有因为春节而开心起来。
他凝视着她的侧脸出神,片刻后又清醒了过来,打开车门,准备下车。
玲花的声音缓缓响起:
“口罩戴上,明天又想上热搜吗?”
午夜十点,京郊街头,孤男寡女,国民组合,共处车内。这些词条组合在一起,光是想想都够博人眼球了,更别说那些营销号再一造谣,两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。
曾毅顺从地拿出一次性口罩戴上,但还是说:
“上热搜不好吗,这几年的关注度加起来还没这两天的高。”
这个圈子最怕的就是遗忘。
玲花沉默好一会儿,算是默许了他的话,不由自主地戴上口罩跟他下了车:
“走吧,跟你一起去。”
……
随着“叮当”的门铃声响起,收银台前昏昏欲睡的人打起了精神。
进来的两人带着帽子和口罩,遮掩的极为严实,只露出一双眼睛,身材管理的十分出色,看不出年龄。但两人身上透着股莫名的契合,虽然没有肢体接触,却怎么看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
女人直奔冰柜,挑起了饮品,男人来到他跟前,低沉着嗓音:
“你好,来包利群。”
收银员拿出了香烟。
曾毅站在原地看着玲花蹦蹦跶跶地东挑西选,不禁抬起了嘴角,正当他沉浸其中时,收银员十分有眼力见控制着音量道:
“你好先生,今天冈本打折,有需要吗?”
“……”
曾毅眼角狂抽,差点没喷出口老血,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直来直去吗?
正当他想着怎么委婉地拒绝时,手机铃声响起,屏幕上显示了一个“娜”字。
曾毅盯着屏幕半晌,又看了眼玲花,转身向门外走去,他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,吸了口冷气,接通了电话。
“喂。”
“嗯,我在回家的路上。”
“你们已经到家了?”
“好,下次来还是提前说一下,我好去接你们。”
“嗯,马上回来。”
他挂断电话,转身却发现玲花已经付完钱拎着一袋子啤酒,站在了他的身侧,戴着口罩的缘故看不出她的表情。
她把烟递给了他,问:“嫂子来北京了?”
曾毅轻轻地点点头。
“那快上车吧,别让他们等急了。”
玲花说完就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,曾毅看着她的背影,眼里黯了黯,紧跟了上去。
她上车后打开了车载音乐,发现歌单里全是他们的歌,这个徐明朝真是都不知道该夸他敬业还是有受虐倾向,下班了还听他们的歌,这不主动加班嘛……
玲花的指尖在屏幕上纠结了半晌,还是点了随机播放,在这悲伤的午夜,听自己的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然而当下一秒《When you cry》的前奏缓缓响起,玲花都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开过光了,在近百首欢快的曲子一下子选到了那一两首悲情的歌。
“抱歉花。”曾毅这时出了声:“今晚可能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只听“刺啦”一声,在音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,玲花单手开了罐酒,笑道:
“在哪不是喝呀,几个人不是喝呀,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。”
曾毅沉默不语,没有应答。
车外,寒气逼人,寂寞而冷清;车内,伤感的音乐声布满整个空间……
When you cry下一秒该如何看待
太依赖你曾给过我那温暖的胸怀
……
副歌部分响起,让氛围一下子沉寂了下来,听到两人歌声的玲花莫名其妙红了眼,她咽了好几口酒才停下来,轻声问:
“这是咱们什么时候录的歌?”
“11年。”
曾毅脱口而出。
玲花低下头,11年啊,是他们放下彼此的那年,难怪啊,难怪……
她望着窗外偌大的北京城,十多年来第一次生出飘零感。
一路下来,两人像是商量好的,都没有再说任何话。
当车子停在玲花住处时,当玲花拎着一袋子空罐子下车时,当月光照在她孤独的身影时,忍了一路的曾毅终究也红了眼,开口叫住了她:
“玲花。”
石板路凉气袭人,暗淡发黄的灯光在静寂中散发着忧伤。
她就站在那,孤零零的,像是回到了深圳,像是当年的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。
玲花停下脚步,回头看向车内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。
曾毅腹内的千言万语,措了一路的词,到了嘴边就只剩下干瘪瘪的两句:
“到家发个微信。”
“好。”
“明天电视台见。”
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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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继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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